疫情改变了许多人和行业，尤其是旅游业，遭遇的冲击尤其严重。疫情下，黄山游客锐减，景区周边不少酒店、餐饮、超市也闭门歇业，“靠山吃山”的本地导游纷纷转行做直播、外卖、中介和采茶客。

1.

郁方是黄山景点周围一家旅馆老板，当时他辍学在外打拼，就是看中黄山旅游业这块香饽饽，也想从中分一杯羹，于是投入大量资金，终于在短时间内建立了一家旅馆，收入十分可观。曾经郁方旅馆一房难求，价格也被不断提升，他赚得盆满钵满。如今的郁方见黄山无望，只能草草将旅馆关闭。

“疫情之前，到了周末，每天小一万的进山人数肯定是有的，一个月下来十几二十万人不是问题，但现在零头都达不到。”郁方说。

与他境遇相同的还有民宿老板笑笑，疫情严重后，拥有40多个房间的旅馆一个客人也没有，索性给员工放了假，“稍微放空一下”。但说完她又补了一句，“最主要是真没人来”，不开业每天损失的只有500多块房租，开业还得承担一部分的水电和员工工资。

2021年8月，黄山旅游业中的民宿行业就洗牌过一次。笑笑目睹了不少商家的倒掉，但同时想的是：有人退出了这个行业，那我再进去岂不是又有了机会？做了十多年电商的她选择入场，盘下一家民宿。汤口镇是绝大多数游客登黄山的必经之地，而这家民宿离游客换乘中心只有550米。民宿是上个老板装修好了的，床品也都采购完了，笑笑核算过，刨去两三个员工的工资，肯定能赚钱。

李行运曾经是黄山景点处一名网约车司机，他幽默风趣，客人每次坐完他的车后总会给他好评，李行运也成了黄山景区知名人物，有了响亮的称号，他还将网约车与景点周围的餐厅联合共同合作，相互促进，收益十分漂亮。

李行运曾经对妻子许诺，准备在三五年时间内赚上百万，若不是碰上疫情，他的愿望早就已经实现，带着全家环球旅行，没想到如今连生计也成了问题，一家几口人等着吃饭，他不得不转行当了滴滴司机，赚的钱比不得曾经的十分之一，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他如今也抽上了低配版烟。

2.

更不用说受影响最大的群体——导游。“不少人都没有底薪和保险，如果没有旅游团可以带，一分钱都不会进账的。”黄山导游查立国说。

1999年，戴功退役的查立国投奔亲戚来到黄山。考取导游证后，第二年做起了黄山导游。此后与朋友合伙开办了旅行社。2019年，他从旅行社退出，重新当起导游，专做私人订制团队业务。他买了辆商务车，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。

然而2020年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，像一盆冷水从天而降，几乎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。公司曾经介绍他去茶园，可他坚决反对，依旧死守黄山，女友对此十分不满，不久后与他分手。“前半年几乎颗粒无收，没收入，还有欠款，女朋友也选择了离开。”查立国说，人生像是跌到了谷底。

其实查立国不是没想过转行，曾经他心灰意冷，做过一段时间外卖配送员，可是每天累死累活赚不了多少钱，他还去过正经公司上班，甚至当上主管，可工作时间越久，他愈发感受到生活的枯燥乏味，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在黄山当导游时生活的潇洒快意。

但人不能坐以待毙。2020年4月，黄山市举办了一场线上导游培训，查立国积极参加。对新鲜事物比较敏感的他，开始主动寻找突破口，于是他注册了“黄山查理”抖音号，准备转型做导游主播。

当年6月20日，在黄山之巅迎客松前，一部老华为手机，“黄山查理”开启了第一场直播。“人数最多时就8个人，只播了半个小时。”

初试失败，但查立国没有放弃。坚持了两个多月，直播间里的人数仍只有二三十人。

“那真是一段很难熬的时光。欠着债，吃不上饭，靠战友送的一箱压缩饼干充饥，转型也看不到出路。再加上，身份转换的心态调整、同行观望的眼光、外界质疑的声音，无一不是压力。”查立国回忆道。

幸运的是，8月份，“黄山查理”接到了3批客人。“都是看过我直播的。这让我感觉自己终于被认可了，很受鼓励。”

也终于有了些收入，他当即狠下心，更新了直播设备。9月旅游复苏。查立国陆续接到几批客人，基本的生活保障有了。而他的抖音号，粉丝也终于破万了。

12月29日，查立国迎来直播生涯的首个“爆点”。下午3点左右，当很多主播还在休息时，查立国就已经前往山顶直播雾凇，行至飞来石，鹅毛大雪悄然飘落，直播间瞬间涌入超过5000人的流量。那天，他在大雪中播了4个小时，回到酒店，已然成了“雪人”。

那天后，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“黄山查理”。而查立国，也在渐渐摸索中创立了自己的直播话术。如今，“黄山查理”抖音号粉丝已超过85万，粉丝团成员突破10万。今年初，查立国开设了免费的直播分享课，将自己摸索出来的流量“密码”分享给更多的黄山导游。“懂得分享，才能收获更多。”查立国说，“我们可以利用‘黄山’这个大IP，抱团发展，吸引更多的关注。”

“疫情这几年，的确对我们这个行业打击很大。但幸运的是，我突围出来了，可以说，我现在甚至比之前更好。”回忆这两年的艰难，查立国已然释怀，笑得云淡风轻。